1881年1月12日,在德国柏林的波茨坦广场,出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小房子。

房子高约2米,尖顶方正,四周拉有窗帘,看上去非常神秘。


没错,这个小房子,就是世界上最早的公共电话亭(以下简称“公话亭”),当时被人们称为“Fernsprechkiosk(德语:电话亭)”。

公话亭的出现,距离亚历山大·贝尔发明电话,已经过去了五年。那时,电话技术正在全球风靡,深受人们欢迎。但是,很多家庭的经济条件有限,装不起电话。于是,电话公司就推出了公话亭,为公众提供服务。

值得一提的是,“Fernsprechkiosk”当时采用的是纸质票服务,而非大家所熟知的“投币”。投币电话的出现,要等到十多年后的1899年。

那一年,美国人威廉·格雷(William Gray)正式发明了投币式公用电话,为公话亭的广泛普及奠定了基础。

威廉·格雷

此后的一百多年,正如大家所知,公话亭走进了世界的各个角落。它们服务于千千万万的居民,为人们搭建了沟通的桥梁,也推动着社会的进步。

英国街头的公话亭

在公话亭的方寸空间里,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,也见证了无数人的悲欢离合。

在很多人看来,公话亭并不仅仅是一个通信设施。它承载着自己的青春回忆,也记录着逝去的岁月时光。

█ 中国的公话亭发展史

电话技术诞生之后,很快就传入了中国。1882年,丹麦大北电报公司在我国上海滩设立了第一个电话交换所,装有1部公用电话。


1931年,上海电话局装置了4部公用电话。次年,美商上海电话公司在租界启用了公话亭。当时,他们的电话为投币式。若要使用,需购买电话公司一种特质的铜制角币。

上海租界街边的公话亭

这类投币式电话机,一直使用到新中国成立前夕。上海解放后,邮电亭、公话亭相继恢复,方便百姓通信。

20世纪50年代的邮电亭

1949年,全国电话普及率仅为0.05%,每千人不到半部电话。北京市内的公用电话,加起来也只有41处。那时,最有效的炫富方式,莫过于在众目睽睽下,打上一通公用电话。


1951年5月,北京电信局为民众开通了“传呼公用电话”。如果你有事要打电话,就到离住处最近的公用电话站去打;别人打来电话找你,公用电话站会马上给你送信。


北京传呼公用电话的开办,极大地方便了广大市民。因此,人们也把公用电话叫做“人民电话”。


1952年,北京电信局决定,全市所有传呼公用电话一律试办“代传电话”业务。如果来电人说的事情简单,不需要和受话人直接说话的,可由公用电话的代办户(时称“公话人”)转达,由受话人付传话费即可;如果来电人要与受话人通话,由代办户把人找来。

到了1953年,北京的公用电话增加到514部。但这个数字仍然远远不够。


那时,在公话亭外的等候者,总是络绎不绝。而邮电局的电话线路,也经常繁忙堵塞。

这一头疼的情况,被市民调侃为:“装不上,打不通,听不清”。

李滨声创作的漫画《愚公新课》,讽刺北京46局电话打不通

(图片采自北京晚报)

1976年,更为便利的磁卡诞生了。“磁卡付费”模式代替了原有的投币式,为公话亭带来了改变。

进入80年代后,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,人们对通信的需求急剧增加。

当时,我们国家大力推动程控交换机的引入,也加大了对公共电话基础设施的建设。


电信局正在卸货程控交换机

1988年,磁卡式公用电话逐渐开始普及,受到了人们的欢迎。

那一时期,有机玻璃材质的全封闭公话亭也开始出现,增加了通话的私密性。

截至1993年,北京公用电话(包括投币式公话亭、无人值守的公话亭和磁卡公话亭等)终于突破了一万部。

北京前门大街的公话亭

(采自北京日报 薛铁军/摄)

90年代的公共公话亭,很多都设立在城市商店里,或者路边门面。


这些公话亭设有专人值守。如需使用,需要人工现金付费。在公话亭内,通常放有电话簿,供使用者查阅。

2000年左右,国内公话亭迎来了发展的鼎盛期。各地电信运营商不断建设新的公话亭,用于满足人们的通信需求。

在这些公话亭里,总有络绎不绝的用户,或是沟通信息,或是表达关爱。

对于小枣君这样的80后来说,校园里的这些公话亭,就是青春

1996年12月,中国电信发行了首套IC电话卡,也就是黄河IC卡,引起了社会关注。


黄河IC卡


所谓IC卡,其实就是卡面上镶嵌着一个集成电路(IC)芯片。使用时,将IC电话卡插入电话机读卡器,只有卡内有储值,就能够实现通话,


2000年之后,运营商为了相互竞争,推出了各种201/301/17908/IP卡。这些卡没有IC芯片,可以通过输入卡号和密码,进行消费。

复杂的使用过程

各类卡片的普及,带来了不断下降的通话资费,也给用户带来了实惠。


巅峰之后,就是衰退。


随着家庭固话和手机的不断普及,人们开始减少了对公共电话亭的使用。公用电话卡销量锐减,运营商也不再继续投入。

时间推移之下,越来越多的公话亭开始变得破败不堪,逐渐成为城市的伤疤。

破败的公话亭

公话亭的窘境不仅在国内存在,国外也如此。

在英国,在新通信技术的普及下,和大本钟等一同作为文化符号的经典红色公话亭,也逃不过被拆除或送往垃圾场的命运。

@Pete Read 于伦敦1987年风暴后拍摄

█ 公话亭的新生


2007年之后,我们进入了高速发展的移动通信时代,人们逐渐淡忘了公话亭的存在。


但是,近年来,人们又开始关注公话亭,并挖掘它的新价值。


  • 红色公话亭


在上海,有几座公共公话亭,格外引人注目。


在我党中央第一座无线电台旧址附近,一座公话亭以“红色电波”为主题,“百色起义”、“中央第一座无线电台”、“豪密”等红色记忆都一一浮现在市民眼前,亭内还设有“复刻版”电台设备。


在淮海中路沿线、毗邻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机关旧址,有的公话亭外形则被设计成了燃烧的火焰,又有着飘扬的旗身,上面赫然印着“初心之地,电波永传”几个大字。市民们不仅可以来聆听,还可以拨打热线来听红色电信故事。


公话亭不是城市变迁的沉默见证者,它们也可以是红色电信故事的有力讲述者。红色公话亭以它的方式讲述历史,又在讲述历史中重焕生机。

“永不消逝的红色电波”主题公话亭

(图片采自澎湃网:档案春秋)   

  • 城市服务公话亭

让公话亭“蝶变”,实现数字化转型,上海还进行了一些新探索。


2022年9月,上海现身多个“数字公话亭”,提供了多种便民服务:公话亭新增了24小时的公益快闪书功能,宛如一座“小图书馆”。


此外,“守望相助”服务,帮助迷路老人通过AI人脸识别找到亲属;刷脸叫车智慧服务、预约就医服务,多渠道解决了行人的需求。


这是临汾路街道与上海信投、天翼数字生活科技有限公司、中国电信上海分公司北区电信局共同签订的战略合作协议,通过公话亭助力有温度的便老服务,为市民构筑一道户外“安全网”。

公话亭的公益快闪书

(采自小红书@AKira23114)

数字公话亭服务页面(图片采自腾讯网)

在北京西单商圈的大木仓胡同东侧,街道上立着印有“5G信号已覆盖”红字的升级版公共公话亭。它拥有多点触控屏幕,能多口提供充电服务,同时带有信息导览、Wi-Fi和5G微基站等便民服务。


目前,升级版的公话亭已覆盖天坛公园、三里屯等地。


  • 文创公话亭

除了通信职能和便民服务,公话亭也能作为文创品,亮相于各大博物馆。


在北京海淀区的中国电信博物馆,便设有供观众参观打卡的公话亭,设计元素与传统节日相结合,吸引了众多游客在此驻足打卡。


在上海中共一大纪念馆的文创商店里,公话亭在凸显时尚感的同时,与红色元素紧密结合。

中国电信博物馆展厅里的公话亭

  

作为文创品的公话亭,是文化的灵活载体,更是与时俱进挖掘旅游资源的参与者。


█  结语

总而言之,公话亭是城市的一面镜子。


它们能窥探到一座城市的历史人文、审美意识与城市性格。它们默默关注着城市的变迁,也记录着时代的沧桑。


若干年后,也许公话亭会彻底从我们的身边消失。但请不要忘记它们,不要忘记它们对人类进步所做出的卓绝贡献。


感谢你,平凡的电话亭!

—— 全文完 ——

本文作者:王牧贤/小枣君

未特别注明的图片,均来自互联网

参考资料:

1、北京日报;

2、通信世界;

3、上海公用公话亭成传承红色文化新载体,新华社;

4、吴婷婷:北京公用公话亭“新装”初步亮相,未来将可充电可上网,新京报,2022-04-12;

5、金姬:上海电信这十年:持续赋能“国际数字之都”,新民周刊,2022-10-15。


作者 鲜枣课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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